该死
“阿依,阿依!这里!”郜项挥手。迎面那笑如春风、亭亭玉立的姑娘叫程依,程家的嫡女。后面那孩子叫宋河,玉墨模样,见了郜项,即使不见唇扬,也是目柔有情。
“臣女参见大皇子,皇子吉祥。”程依话语疏远,语气也没透露一分激动。郜项有些不喜,嘟着嘴。
宋河见他这模样,心里默默的笑,带着古怪的嗓子,撒娇道,“拜见大皇子~,皇子啊~吉祥啊~咦,皇子这头上怎么又有道疤子~,是又顽皮了~?”
郜项先是转过头来,摸了摸额头,看着他,随后笑得前倾后仰,宫女们咬着唇,扶着郜项,怕他笑倒在地上,脏了衣服;程依愣了愣,也捂着嘴笑了;只有公公没笑,摸了摸宋河的头。
“阿河,你好讨厌啊,恶心死了啦!”郜项笑得快岔气,拍着旁边宫女的手臂。
却见宋河仰着头,双手叉腰,“讨厌啦~莫要这样说呀~”
程依忍着笑,“阿河~你别闹了~”
宫女们这么一听,也笑欢了,原来宋河这撒娇的模样,是从程姑娘这学来的。程依皱了眉,鼓起腮帮子,一甩头发,“哼”了一声,加快步子走了。
郜项立刻追上去,转过身那一刻,有人的笑浅了,僵了,眸子也不亮了。宫女们没瞧见,只有齐公公瞅见了,叹了口气,“宋少爷也快去吧。”
宋河一惊,唇又立刻弯成了弧,“公公,走吧。”
大宴中来往的人络绎不绝,嘈杂的人声中,只有程依一动不动。闺入绸帘,不露面,自是与友人相隔。
再者说,程依性子阴,不常与人交谈,且程老爷待男女都一般严厉,皆要学那书经礼数,枪刀术武,更不说自古所传下的琴棋书画,自然与人交流的时间就少了。
只能借风吹起布帘,远远看着那嬉笑两人,咬紧牙关,却又顾着脸面,低下头,不让人看见她那嫉妒模样。
“阿河,你和阿依总是离得那么近,我好羡慕你,你们离得近,总是出了门就能见,不像我出次宫就好比登天,阿依都不和我亲了。”郜项托着下巴,眼睛里水汪汪。
“殿下,您这样说,阿依会不开心的,阿依怎能不想您呢?她时常在我耳边将您,只是不似我与您皆为男子,阿依也有自己的顾虑,但她心里总想着你的。”
“真的!”郜项笑时露出两颗虎牙来,拍了拍宋河的背,宋河被饭呛到了,感觉鼻头不舒服,揉了揉,拧出鼻涕来。郜项看了又笑,宋河低着头,转过身时,湿了眼眶。
郜项神经粗,又拍了拍他,“不就笑笑嘛!你如何变得如此小气了?”见宋河不语,郜项终于被激怒了,“你什么意思!不就拍了你几下,你生什么气啊!”
他将宋河扳过来,想和宋河打一架,却突然惊慌失措,“血!血!”
宋河别过头,看着地面,有些迷茫,“您别怕,擦擦就没了。”宋河抹了一把鼻子,血还是没弄干净,郜项把宋河推开。
“我看见血就难受,你快走开!”郜项说话直白,对待谁都如此,可宋河心中却格外难受。
齐公公来的及时,将宋河抱走,“没事了殿下。我将宋少爷带走,您……”
宋河闷着头,终于放声大哭,“齐爷爷,阿河疼。”郜项抬起头,难以置信乐观的宋河会哭,“齐爷爷,走,快走。”齐公公一刻不容停息,快步离去,郜项只能看见宋河埋下头时露出的头顶。
他只看过宋河笑,哪曾见过宋河哭,那么悲伤,那么痛苦。
郜项动了动脚,一旁的宫女来安慰道:“宋河少爷那么坚强,会好的,您今日只管好好玩,明日,宋河少爷还能来陪您。”
郜项还望着那:“倘若不能呢?”
宫女许是没听清,看着他,郜项又问:“倘若不能呢?”
宫女偷偷摸了摸郜项的头,“殿下放心吧,宋少爷总会来的。”
郜项像是想到了什么,握了握拳头,“他又没做错什么,没事的。”但说完自己又不自信了,又问宫女,“父王会杀他吗?”
宫女脸色骤变,“殿下,小的怎么可能晓得龙心,怎能窥探天意。”
“那就是会咯,”郜项语气轻松,却神情严肃,眼睛里水光隐闪,“可,可阿河才不该死,阿河才不该死,阿碧也不该死。”

